只他一人赴死,他一直觉得是为了大义,死的光荣,死的骄傲,死的无所畏惧。
可瞧着眼前自己最珍惜的女人,瞧着她现在这般与他当时无二的模样,李牧也气上心头,咬牙切齿的将她数落了一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念头!你想都别想!”
可笑,自己说出来的,竟然是与十年前李义吼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话。
他突然就后悔了。
原来看着重要的人,往必死的火坑里跳,是这样撕心裂肺的感受。
那冲击之大,足够击垮一个人的意志,是能从灵魂的层面,将他彻底破坏的力量。
若是李景心狠手辣,置他于死地,而他的死又打击太大,让李锦没能挺过去呢?
可一切,推动起来,兴许只是一场大雪的时间。
想要停下,却已经搅进了无数时光与岁月,从过往的长河上轰然碾压,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力量能让这一切停下来。
疯狂觊觎着储君之位的李景,停不下来。
深爱他,哪怕万劫不复的岑诗诗,也停不下来。
赐婚的圣旨停不下来,缓缓聚拢在京城上空的那一张像极了棋盘的大网,也停不下来。
李牧后悔了,却也晚了。
他将他所爱的人,都卷进了一场注定会发生的血雨腥风里。
而他却已经无力改变最终的残局。
大婚当日,岑诗诗温柔的安慰着李牧。
他瞧着那张淡然的面颊,发觉自己用二十多年,才搞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
玩弄命运的人,也终将被命运玩弄。
何其可悲。
卧薪尝胆十年,李景也一样可悲的活在舒妃的控制欲里,挣扎着让自己成为没有感情的工具。
没有感情,便不会伤心,便可以心狠手辣,也不会觉得心痛和后悔。
他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肃清一切黑暗,皆是为了大魏能有更好的明天。
只有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才可以将所见不公一扫而空。
皇族的立长不立幼,京城的官宦奢靡之风,大魏一成不变的阶级制度……
他要亲手推翻,要铸造一个能让所有人,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得到应有一切的天下!
要达到这一步,他便要先融入黑暗,成为黑暗,驾驭黑暗。
而后站在顶点,扫平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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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一直都不懂。
为什么平平无奇的李牧,从来不会受到萧贵妃的责骂,为什么没有任何闪光点的他,却每日都笑的如同拂面而过的春风。
他嫉妒,羡慕,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