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诀陵见他睡得安详,想着日后许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故也识趣地不去扰他。
“将军,需要我给这位公子整理间房出来么?”
府里那老管家牵过紫章锦来,开了口。
“不麻烦,我带他去主屋。”
宋诀陵原意是不想再麻烦那些个下人,谁知在他人眼里又品出了别的什么滋味。
“需要再备一张席和一床被褥么?”那管家垂着眸子,轻轻咽了口唾沫。
“不用。顺便备两套衣裳放到雲泉那儿。”
叫人睡了主屋,又另备席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家将军将至五更天才回府,府里的下人皆匆匆打着灯笼赶来伺候他。谁料却瞧见他抱着一容颜如画的男子径自回房去了,还神态自若。
下人们面面相觑,暗自咽了口唾沫。
主子的癖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多言的。
散去,继续做事罢。
季徯秩被那么些个大灯笼一晃,不醒也得醒。但是被宋诀陵打横抱着回屋,他脸皮再厚,也感到有些发窘,便装起睡来,静静听着宋诀陵和下人们吩咐三四。
没事儿,都是男子,同睡一间房又如何?军营里的将士们近十人都挤在一块儿睡呢!
但俩男子同床共枕这事儿,怎么瞧都有些怪异。他不知宋诀陵在打什么主意,只好静观其变。
不过……俩人都是一个兵营里的兄弟不是?
但就凭他们不久前那剑拔弩张的模样,兄弟这词儿可如何也高戴不到他俩头上。
嗐!哪怪了?一点也不怪。
是了。
若二人皆没什么歪心思,什么都不奇怪。
那宋诀陵将他放到榻上,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几下便剥得他只剩一层里衣。他的手握着季徯秩那里衣的领子,原意是还想再褪,可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停了手。
宋诀陵腰间的容臭时不时飘出浓香,那香与方才酒肆中留下的烈香相杂糅,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季徯秩一时竟道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季徯秩不知他要做什么,且闭着眼什么也瞧不见,总归有些不安。
他便挑了个合适的时机,轻轻握住那宋诀陵要收回去的手,缓缓舒开了眼,道:
“二爷,干什么?”
“拉你去沐浴!一身酒气,也好意思上老子的床?”
“不是您把我放上去的么?如今怎还来怪我?”季徯秩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二爷,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人罢?哪里有将醉睡之人扔进汤泉里的?到时候我晕过去,可要赖您。”
“生了一张嘴,专拿来说谎话诓人。”宋诀陵没急着抽回手,“我抱着你的那会儿,你就已醒了罢?”
“瞒不过二爷。”季徯秩将身子侧了侧,枕着左臂,好离他近些,“如今这世道有谁不诓人?个个都是欺上罔下的坏种。就拿二爷来说罢,您今个儿拉我回府,还不知要对我说多少诳语。”
“谁是你二爷?”宋诀陵抽回手来,“让你把那称呼改了就这么难?”
“难改!京城里人都这么唤。若改了,倒显得我是土鳖了。”他躺着瞧宋诀陵,一双眼眨着,泻出来的全是委屈,“再说,唤您落珩,您不自在。唤您宋将军罢,又有些生分。更何况我唤你爷,这不显得你比我还尊贵些,您还占了我便宜呢!得了便宜还卖乖,二爷可坏。”
“伶牙俐齿。”宋诀陵抱臂睨着他,忽笑了,“不然你以后就唤我大爷罢?”
季徯秩那眼就像一泓清泉,淌着的尽是勾人的笑意,“……听来奇怪呢。”
“懒得同你争,麻利点起来。”
宋诀陵伸手去拉他。
“成……”季徯秩躲开他的手,三下五除二下了床,“二爷手劲大,我怕受不住。”
“你当年拉付溪的时候,人手腕可红了,差点没青紫一片。方才你攥我衣,我扯都废了好大力。说我手劲大,你好意思!”
“二爷好记性!不过付溪那衣冠土枭不吃点苦头,日后轻薄了哪家贵人,头可就落地了。当年我也是为他着想。”
“你把自己捧成重情重义的大善人,倒显得我只是个薄情寡义的酒肉纨绔。”宋诀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