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黄盖刚要开口阻拦,让孙策将周瑜离开之前的话再多掂量一二,便见孙策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我心中有数,这泾县周遭的山形我早已让人考察了个清楚,在冬日我们也与他们进行过数次的交手,此刻春日将至,对方又回返到县城之中居住,正是最合适于围剿的时候。”
“再说了,这趟行军我也会带上你和韩将军、凌将军同往,若还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妨等交战之间再说。”
黄盖朝着孙策看去,很难从对方这张锐气正盛的面容上看出什么糊弄的意思来,这显然也不是一句随便用来应付他们的话。
他想了想便觉得还是先不必多说了。
孙策毕竟是一方势力的领袖,若是屡次三番地提醒他行事不要过于莽撞,不要随便发起对另外一方势力的声讨,这让孙策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此时没因为这些屡次的劝谏而生出反骨,甚至是产生不快的情绪,已是孙策的涵养极高、心气阔达的表现了。
“那好!”黄盖朗声说道:“我为君侯开路,给那祖郎一个好看。”
他又转向了朱然,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说道:“到时把黄射留给你来处置。”
“公覆啊,”孙策忍不住笑道,“方才劝我的也是你,现在连将战利品都瓜分完毕的也是你,你说说看这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将军教的吗?”另一旁也被孙策列入同行行列的凌操接话道。
是啊,要不是有孙策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何会有这支转战扬州各处,依然锐意进取、毫无疲惫之态的队伍。
而现在,他们的目标指向了——
祖郎!
就像是当日连夜奔袭南昌进取黄祖的时候一样,当孙策召集齐备兵马,意图朝着泾县出兵之时,随着前军骑兵的出动,震荡在这片吴越大地上的正是“必胜”二字。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令人只觉铺天盖地而来的口号,在孙策先行祭奠过了朱治,也便是屯兵于故鄣县,而后自故鄣发兵先走宛陵、又转道泾县的行程之间,任何一个身处队列之中的人只觉被裹挟在一阵永不停息的洪流之中。
它从泾县东北方向的入口涌入这片狭长的山中谷地,带着比之原野行路间更加迅疾也更加势不可挡的架势冲上了那泾县的城头!
祖郎自混出那“泾县大帅”的名号前就盘踞在此,早将这泾县县城给武装成了铁桶一块,可在这等迅猛的冲击面前,在武器制式上有所短缺的泾县守军,也绝非是孙策的对手。
跟随孙策出战的凌操更是凭借着孙策在东城门吸引过去的注意,带着一队悍卒发起了对北面城门的袭城进攻。
轰鸣的攻城槌声响和箭矢如雨的嘶鸣之间,孙策忽然听到了自北门那头发出的一声高喝。
那声音即便是在交战的混乱局面中也能被分辨得清清楚楚。
正是“先登”二字!
城门已破!
有了一处突破口的泾县县城,对于孙策手下的队伍来说,便成了一处纸糊的壁垒,倾泻而入城中的队伍几乎在眨眼间就已经控制了府衙的位置。
可当攻入此地后,孙策这边的人却傻了眼。
身在此地守城的并非祖郎的人,黄射也不在此地。
身在泾县的赫然是与祖郎同为山越势力的另外一支队伍。
“祖郎说,这是要与我等结盟,共抗那孙策小儿。”被俘的城中士卒说道。
可他们哪里能料到,祖郎所说的结盟,居然只是让他们在泾县当了一回活靶子,甚至再问下去,他们在泾县居住的时间还不到十天。
群山掩蔽的环境,让这出偷龙转凤的举动竟是硬生生地避开了孙策的耳目!
于是这出泾县攻城战的顺利,就成了一出扬州官军痛打替死鬼。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该死!”本以为自己抢下首功的凌操咬着牙憋出了话,“祖郎此人当真狡猾!”
难怪他们在攻城之时遭到的阻拦远比想象中的更少,原是早已将真正的队伍完成了转移。
祖郎的这一出举动,何止是狡猾,还令人对他的怒火越烧越旺。
连凌操这等和他之间没有直接仇怨的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孙策和朱然!
当黄盖朝着这两人看去的时候便见,在这一刻,这两张年轻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一个神情。
他们要进山!
不将祖郎从山中揪出来,他们何止报仇不成,还成了对方所玩把戏之中的跳梁小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