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不是说汴梁王和这位汴梁王妃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吗?怎么他才说了几句话,这汴梁王妃就要跟自己跑了?更重要的是,他,他怎么能娶她?!
唐棣亦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半晌,眼底的亮光全部暗了下去。
她答应了,她居然答应要嫁给俊敏王子……
陶绾故作无辜地点了点头,“对啊,为什么不好?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啊,唐棣得罪了当今皇上,我若是继续跟着他,什么时候一命呜呼都说不准,更何况,我被你抓来那么多天,他今日才赶到,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这么做?所以,想来想去,我觉得你分析的极对,更何况,若是嫁给你,以后我就是梁国皇后了,那可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所以,咱们成亲吧!”
说到最后,陶绾一把抓住俊敏,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若是俊敏仔细看,不难看出她眼底的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说不对他有什么苦衷呢?”俊敏急的快哭了,甚至忘了方才是自己提议让陶绾改嫁的事,开始帮着唐棣说起话来,“他之前不是回了京城吗?这京城离西北十万八千里,说不定他收到消息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了,你看看他这衣服,全是泥,还有这黑眼圈,都快布满整张脸了,一看路上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咱们……咱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陶绾听着这番话,几乎要笑出声了,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压下心底的笑意,一脸委屈地说道:“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吗?你还说要娶我,如今又要我等……难道先前的话,你都是说着戏弄奴家的吗?”
“我,我,我……”俊敏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怎么能娶她呢?这……
俊敏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陶绾朝他眨了眨眼睛,“怎么?王子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不愿意,你这般貌美,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只是……”俊敏的嘴角几乎耷拉到下巴处,又见陶绾步步逼近,实在无奈,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脸吼道:“我不能娶你,因为,我,我也是女的!”
“我是女的,是女的,女的,的……”
回音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陶绾的脚步戛然而止,连带着唐棣的嘴巴也惊成了鱼嘴型。
俊敏小心翼翼地张开捂在脸上的十指,一眼便看到一脸震惊的唐棣,目光微微挪动,就对上了陶绾隐隐带着笑意的眼神,俊敏顿时愣住了,可是很快,俊敏便反应过来。
陶绾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女的,所以她才答应自己答应得那么爽快。
自己,再一次被陶绾耍了!
俊敏越发懊恼,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木椅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之前,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脖子。”陶绾伸手点了点她的脖颈处,一马平川,“你若是个男的,这儿应该有喉结,可是你没有。”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想着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俊敏,早就该被周围的侍卫发现了,可是后来听俊敏说起梁国重男轻女的事,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会不会,从一开始,俊敏就是个女的?
俊敏苦笑,“我在梁国瞒了那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没想到与你接触才几天时间,我的底细全让你知道了。”
陶绾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个女的,非要装成男的,而且看俊敏身边的态度,恐怕压根就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俊敏沉默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我先前与你说过,梁国虽然实行一夫一妻制,但却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国家,皇位向来传男不传女。父皇与母后虽然并没有嫌弃过我,可是我知道,母后一直想为父皇生一个儿子,不为别的,就为了继承皇位,只是母后的身体不好,在生下我之后,便一直无所出。”
“所以,你为了保住梁国的皇位,就把自己打扮成男人一般?”陶绾试探着问道。
俊敏没回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这般,陶绾又忍不住继续问道:“难道就从来没人识破过你的身份?”
按理来说,王子公主出生,接生的稳婆都会在第一时间报出孩子的性别,好端端的一个公主突然变成王子,难道就从来没人怀疑过?
俊敏嗤笑了一声,笑声里的不屑不知道是在笑这件事,还是在笑自己。
“我那狡猾的母后像是早早算好了一切,在我出生前就已经买通了稳婆,接生出来的不管是男是女,一律报是王子,也因此,除了替我接生的稳婆,就只有我的母后知道我的真实性别,不过现在……”
俊敏的眼神来回在陶绾和唐棣身上扫荡着,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不会帮她保守秘密?
陶绾咧嘴一笑,“你不必这么看我们,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以我腹中胎儿担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
俊敏沉默片刻,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陶绾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闻梁国皇帝的身体不好,我想请你答应我,在你继位后,允许我和唐棣迁居到梁国,并且负责保护我们往后余生的安全。”
俊敏死死咬着嘴唇,好半天,才反问道:“我凭什么帮你?”
陶绾噗嗤一声笑了,“你若是一直以男儿身份生活,那你的后半生就只剩王位了,没有心爱的人,没有亲情,只有无尽的纷争、勾心斗角。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自然是不想的。
俊敏低着头,没吭声,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正是因为不想,所以俊敏才自觉请缨上战场,对外说是为了建功立业,实则更是为了找机会逃亡,又或者说,是为了找机会改变这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