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红色染上蓝色,晕出一片又一片的黑。
像盛开的黑玫瑰,一朵,又一朵。
如果江瑟在,一定会嘲笑他吧。毕竟眼前这个秦靳佑跟过去那个截然相反。
想起江瑟,秦靳佑忽然牙关一咬,太过用力发出了咯吱声。
连他都诧异这个时候他还有力气。
仔细想想,如果他死了,她下半辈子就要在被人追杀中度过。不过,兴许他死的那一刻,她也会跟着死。
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几个可信,连他都不知道。
她再聪明,但年纪小,对人防备能力还是弱的。
眼眸微微眯起,临近最后,他善心大发,怎么舍得他的宝贝跟他一块死?
雨水拍打着他的衣服,流进伤口里,他早已麻木无痛感。
小心翼翼扭头,手中的枪对准一个地方。
数三下,深呼吸,别着急,任何事情都得慢慢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靳佑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的模样,那个慢悠悠的老人家,养鱼遛鸟,闲情逸致。
在他急性子的时候总叫他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快快快赶着去投胎啊?
唇边勾起一丝笑容,说起来,不知那老头子投胎了没。
不过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秦靳佑扣动扳机,这是破釜沉舟的机会。
虽然秦靳佑是青帮老大,吃喝嫖赌都沾过,但他一样不上瘾。
此时他赌一把,运气好,重新来过,运气不好,也是重新开始。
这一刻,他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江瑟。
她哭,她笑,她害羞吃醋的模样,神奇的挤满他的脑袋。
笑意更浓,邪肆桀骜,几分癫几分狂。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被踩在泥地里,那身气势,千锤百炼的姿态,也不是任何人能攀比的。
砰……
扣动扳机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江瑟迷迷糊糊中睡过去,并不知自己失眠到发梦之间经历了什么。
小洋楼外的人换了一批值守,最早收到电报的那批人,有督军府的,也有青帮的,欢喜哀愁只在一瞬。
而一大早,江瑟被林妈喊醒,告知她昨夜秦靳佑夺回横水,如今一鼓作气西去,打得西北军措手不及。
林妈欢天喜地的讲完,江瑟却愣着,身体裹在被褥中,放在外边的手却冷着。
握了握拳又松开,掌心的指甲印告诉她不是在发梦。
她长吐一口气,赢了,睡一觉秦靳佑便赢了。好样的!
林妈笑容满面还要继续讲,却见江瑟眼里盈着泪水,打着转儿,将落未落,敛了敛笑意问,“江姑娘怎的哭了?爷打赢是大喜事啊!之前我们还担心他没领军经验怕……”
后面的话没出口,林妈的教育告诉她,任何不吉利的话都不要随便出口。
江瑟抬手碰了碰眼睛,泪水便顺着手滚落下来,不禁笑了笑,原来她真的哭了。
她之前讨厌秦靳佑,希望快点从他身边逃离,如今竟然会在得知他平安的消息时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