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这事,阿夏晚间都没怎么玩闹,洗漱完就去睡了,还叫方母纳罕。
转日时,方母正将粥熬好,这祖宗就起床了,她心里怪异,手上还拿着锅铲,靠在灶房门前问道:“起这么大早去做什么妖?”
自个儿生的女儿,有几根狐狸尾巴她还能不知道。
阿夏把自己绣着一只绵羊的小包放到椅凳上,走上前拉方母的手把她往灶房里带,嘴里说:“我和晓椿几个去玩,难得天好。”
“那还成,晌午回不回来吃饭?”
方母将粥盛好放到她跟前,又问了一嘴。
“不回了,我们要在外头吃。”
“那早点回来,别玩一天不着家。”
阿夏埋头扒了一碗粥,连连点头,听见外头晓椿喊她,方母让她赶紧出去。
匆匆拿上小包和伞就出门了,院门口除了晓椿以外,山南和山桃也来了,两个是龙凤胎,山南他胖到没下巴,山桃则太瘦了些,弱柳扶风。
他们这一群人是青梅竹马,打小的交情。
“今儿个总算有我当头的时候了。”
阿夏感慨,也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那一日。
山桃捂嘴笑,拆台道:“那不是盛浔哥和三青哥都不在,还有小阿七去春州了。不然你这一根毛吊不牢,半根毛随风飘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叫阿夏给捂住了,推着她出门去,愤愤不平,“烦死贺山桃你这张嘴了!”
“方知夏,你给我松开。”
两个人最爱打闹,晓椿忙凑到中间调和,山南就爱看热闹,他们这七人从小就这么过的。
盛浔年长又聪慧,大小事都他领头,三青和小阿七,一个是老二,一个是老小,心眼多得很,出馊主意总有他们的份。
不过这次盛浔和三青跟船去山亭,剩下的老实人可不就阿夏当出头的。
山桃比她大,总不好跟个小孩置气,架着手不情愿顺毛,“得嘞,阿夏老大,你说我们这是往哪家去买油赞子。”
“十子街陈家。”
“十子街陈家。”
阿夏和山南异口同声道,晓椿噗嗤一笑,“你们两个吃的口味倒一样。”
“都光顾着吃了呗。”
山桃的嘴一如既往地毒,阿夏不搭理她。
十子街离阿夏住的明月坊还是有点路的,只能慢慢踱步过去。雨后的天是蓝青色,新雨初霁,春草又往上蹿高了一截,一股草木的清香。
街头挂了很多春旗,飘飘荡荡,河里泊小舟,还有鸬鹚飞过停在上头。
几人一路打闹一路到了十字街,油赞子又可称麻花,小小的扭起跟簪子一样。
陈家的铺子里头放一口大铁锅,里头全是油,底下的炉子还要有人专门看这个,火大了要焦,火小了不脆。
炸的金黄才诱人,晓椿今日备足了银钱,张口就要二钱银子的,陈店家又忙问了一嘴,才拿油纸出来给她装上,满满一包,一根就足够磨上半日的。
还分了四份,每人都提个小竹篮,嘴里叼根酥脆的油赞子,咯吱咯吱咬了一路,走到彩衣巷边上的人家那里。
彩衣巷又称裁缝巷,专做成衣绣活的,她们手里沾不得油,可这边上的梨花巷紧挨着,缺不了布。
初时四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阿夏领头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出来了个妇人,扬起笑问她,“小囡,找人呀?”
“不是,婶子,我们想讨要一点布头,给还没出来的弟弟做件百衲衣。不白要,拿油赞子换,成吗?”
阿夏拿大眼睛看她,手里取出一根又大又好的油赞子。妇人自然没有不应的,让她们等等,从屋里拿出一个布箩,里头全都是攒的小碎布,花花绿绿的。
大家让晓椿上去选,她只挑了两块,妇人又拿了几块花色好看的给她,温柔地道:“多拿点,做件好看的百衲衣。刚生下的小孩皮嫩,做好多洗多晾几遍。”
“哎,多谢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