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是冷眼旁观看着你中毒,看着朝局动乱,故意放任我与煜儿夺位,为了让我们没有退路,让我们行至最高处时重重摔下,他连你这个父皇都能利用!
萧定远……你说,你这个九五之尊到了今日,落下了什么?”
沈柠在一旁装死,却越听越心惊肉跳。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可她却从未往那处想过。
难怪萧南谌此番会这样轻易离京,且对她也没多少交代……因为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对于权利争夺,沈柠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那种于无形间诡谲难辨的刀光剑影。
那是不亚于鲜血和厮杀的可怕……
嘉平帝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只静静看着地上涕泪横流神态疯癫的发妻。
他的平静似乎愈发刺痛了卫锦绣,卫锦绣伸出手,诅咒一般指着嘉平帝:“妻不贤、妾不忠、子不孝……你狼心狗肺害死定衡,你注定鳏寡孤独……”
每个字都仿若淬了毒一般,带着刻骨的恨意,便是沈柠这个旁观者都有些触目惊心。
这时,嘉平帝终于开口:“锦绣……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恨我这么多年……”
他缓缓转身拿开榻上枕头,打开龙榻上的暗格,手指微微颤抖着,拿出一封信来。
“你以为是我害死兄长,是吗?哪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没有,你也从未相信过我……”
嘉平帝将信递给沈柠,示意沈柠拿给皇后。
沈柠有些无奈,却只能伸手接过,起身走到皇后身边,也不说话,直接将信放到她面前地上。
嘉平帝摆手:“放开她。”
按着卫锦绣的暗卫松开手,几乎是立刻的,卫锦绣挣扎着一把将那封信抓进手里。
时间太久,纸张已经发黄且有些脆,卫锦绣立刻变得小心翼翼,颤抖着打开信……她起初还是激动,可接着便是愕然、不敢置信、到了后来,不断摇头呢喃。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不可能、不可能……”
嘉平帝面色虚弱青白,静静开口:“我与兄长从不是外人以为的那般水火不容,我们会争吵,他对我怒其不争,可我们是亲兄弟……这是他临死前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嘉平帝喘了口气接着说:“他说,他喜欢上了蒙古草原的一个姑娘,要娶那个姑娘做正妃,还说让我登基后将辽东给他做封地,这样,那个姑娘就不必离家太远……
兄长他一惯桀骜肆意,所有人都说他会威胁到我的储君地位,说他心怀不轨……但我从来都不信……”
“我一直相信他,他是我的哥哥,他说,让我好好学着做一个好皇帝,他替我守着边疆安稳。”
“他战死,我比任何人都悲痛……那时你悲痛晕倒,我知道你有了身孕。”
嘉平帝像是快没了力气,说几句话就要歇一歇。
“我杀了替你诊脉的太医,不让任何人知道你与他有了血脉……锦绣,你定认得他的字迹,知道我没有骗你。”
“不、不是的,不是的……”卫锦绣几乎要疯了一般尖声哭叫着。
嘉平帝语调幽幽:“与你有婚约的本就是朕,朕也曾想过成全你们,可你有了兄长的血脉,我又怎能让你嫁给旁人……你说要让煜儿做太子,我应了,兄长替我守国土而死,他的孩子做皇帝,我愿意……”
沉默片刻,嘉平帝抬眼:“可是锦绣,无论如何,是你背弃婚约在前,自始至终,朕从未有过对不起你……只是朕没想到,你竟厌我恨我至此。
也是怪我,自以为是想当然的想要保护你,我怕你受不了兄长变心,那时你腹中胎儿不稳……”
“锦绣,你们的儿子没了,是你一步步引他走向死路……你憎恶我,但我们还有儿子,我不杀你,往后,你我之间,再无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