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一丝不苟的周靳臣,原本光洁的下巴冒出了一层胡茬,显然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无暇打理,并且,他的眉目之间疲态尽显,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裴予栀想关心他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进来吧。”周靳臣率先开口,虚咳了一声,给她让出一条路。
“好。”裴予栀点了点头,迈着拘谨的步子走了进去。
周靳臣的家远比她的大平层还要再大上一倍,并且是复式,有蜿蜒的透明楼梯。
圆弧形超大落地窗,能够俯瞰整个上京的景色,纯白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细雕出整的瓷砖、纯黑香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瑞兽铜炉,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又沉淀着历史的青色,像是拍卖回来的文物。
周靳臣随手从木盒子里夹了一块金丝沉香放入炉中,点燃,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出。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裴予栀才终于找到了他和九号之间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周靳臣从不吸烟,而是点香,而九号,也喜欢点香,不过,他一向点的是事后香。
香气是从香炉里面飘出来的,在阳光之下显露出袅袅的白色真身,和香水精油那些具象的香不同,更像是一种让人置身其中的意境。
香气越是抽象,脑海中的情景就越是具象。
裴予栀下意识抿了抿有些发涩的唇,深吸一口气,才缓过神来,问了一句:“这里面放的是安陵容的催情香吗?”
周靳臣对于她的脑洞不禁失笑:“你想多了,这是用来安神的。”
“是吗?”裴予栀将信将疑。
“而且,你觉得,我需要那种东西?”周靳臣反问一句。
裴予栀抿着唇没说话,脸色在微微发烫,这个……他确实不需要。
正当她思绪万千时,周靳臣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裴予栀眼睫轻颤一瞬,因为周靳臣就这么俯下了身,高挺的鼻梁在她的鼻尖摩挲。
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眼神飘忽:“周先生,你……”
下一秒,他的头就搁在了她的肩膀,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紧绷,哑声说了一句:“放心吧,不对你做什么,没力气,起不来。”
裴予栀被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弄得面色更红了,刚要开口,周靳臣就像是脱力了一般,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的身上压。
“等,等等!”裴予栀赶紧将他扶住,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沙发上,刚起身,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你去哪儿?”
裴予栀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一时看着他的模样,有些语塞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变得和平时雷厉风行的周家太子爷一点也不一样了,反而,更像是之前的九号。
那泛红的眼尾,还有鼻尖上的微红,在冷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并且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鼻音,裴予栀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软得没办法跳跃了。
不愧是被她一眼看上的银座头牌!生个病都这么我见犹怜的男妲己模样!
让裴予栀不知不觉间连声音都放缓了不少:“吃东西了吗?”
周靳臣摇了摇头。
没吃东西,怪不得没力气。
“那我去给你弄一点吃的,等着。”裴予栀想扒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别扔下我。”他眼尾的红越发惹眼。
裴予栀怔在了原地。
她完全不敢相信,周靳臣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怕不是生病病糊涂了!
似乎就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周靳臣又说了一句:“别走。”
霸道的两个字,加上他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再配上那银座头牌的资本的俊脸,让裴予栀恍惚了片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靳臣,因为生病而显露出的脆弱模样。
她好像不经意间窥探到了他冷硬外表之下柔软却孤寂的内心。
裴予栀深深注视着他。
心里顿时叫嚣着一个声音,趁他病,扑上去,亲死他!